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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念书信

  任惜春

  人是容易怀旧的,什么消失了就怀念什么,比如我就怀念过透明的玻璃糖纸、羊角辫上的蝴蝶结、那面值五角或一元的压岁钱、那屹立于故乡原野花朵异常硕大异常艳丽的木芙蓉……这些时常闪现的怀念,一如秋后的阳光洒在泛黄的梧桐叶上,斑斑驳驳,多姿多彩。或许只要生活在时间的链条里,谁都逃不脱怀念这一“劫”。

  书信,正是这么一种让人怀念的对象。

  在一次又一次的搬家中,仍将那捆生平中收集的书信随带着,舍不得丢弃。那是一捆用红绸带打捆着,已经泛黄的书信。虽然时隔已久,但随意拿出一封,一看封面字迹,便知道是谁写给自己的,至于哪个时间段寄于自己,信中说了些什么,如果有好奇心,那就不妨再阅下。于是,便会很快穿越回那个年纪,重温对方的滔滔不绝或欲言又止——当然,这些是从别人寄给我的信件中的感受。

  然而,我更怀念的是,自己曾经热衷的“喋喋不休”的我的书信。至今可曾还有人如我这般的“珍藏”着?可曾还有人会如我这般时常再次“聆听”当初的“絮絮叨叨”?——这一切已无从知晓。但我清晰地记得那些年自己从事书信时的那份“倾诉”的热切,及那种期盼、等待对方回信的焦灼心情。

  生平中写信的高峰期是在师范那几年。那个年龄似乎有点强作“忧伤”,日常的学生生活似乎过得并不是很开心。离家远了,亲人、朋友的分离,导致思人思物的情绪日积月累堆积成“疾”,也因此将彼此的感情“浓墨重彩”起来。或许,在那通讯工具并不发达的年代,书信便成了最好的联系方式之一。

  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到底聊了些什么,总之,一打开信纸,就有满腹话语急于倾诉,字迹从开始的端端正正,会随着心情的狂热而愈写愈大,愈写愈大——凤头虎尾似的铺陈,一如竹林七贤里嵇康的狂草。落款还要署上“余话再聊”之类的,如此余音袅袅,导致绵延不绝。

  那时候,我着魔般地喜欢上“信聊”。日常里,表现平平,与同学的相处也属平淡类型,并没有倾诉欲望。但到了傍晚,心中的怀念便暮色四起,泛滥成灾,情不自禁地开始在信纸上“涂鸦”。记得当时写给最多的是在卫校就读的闺蜜阿佩,属理科女的她不喜这种“信聊”,回信不仅不及时,即使回了也是寥寥数字,不足满页。但丝毫不影响我给她写信的兴致。我似乎每天都有“话”跟她说,在情感上仍旧与“她”如初中那几年亲密无间的腻歪在一起。

  于是,师范的几年生活,写信、回信变成了每个晚自习的必修课程。给闺蜜、给家人,似乎有聊不完的话和回不完的信。当然,收信也成了那时不可多得的乐趣之一。翘首期待、望穿秋水、枯苗望雨、望眼欲穿、寸阴若岁等等都可形容当时那种灼灼以待的心情。

  师范毕业后,回到了亲人身边。写信这个爱好似乎“戛然而止”“不治而愈”,开始再也不热衷于“书信”。渐渐地,随着电话、手机等通讯工具的普及,在“喂、啊”声中,把一切摆平,搞定。书信的仪式、期盼的心情、遥远的想象、纸上的墨香统统被声音覆盖,说话更直接,心灵更草率,仿佛吃快餐,只为填饱。

  如此快餐式的交际以至于如今连同窗关系都很淡漠,几年或几十年才开一次的同学会,能够到场的人也是寥寥无几,大家似乎都在无休止地忙生活讨生活,拒绝参加这些纪念友谊的仪式存在。

  所以,还是很怀念书信及那些书写书信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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